在采访陈彬香的那段日子里,让我最为感慨的就是陈彬香说过的一句话:“人是需要梦想的。”人要有梦想,这是陈彬香人生哲学的立足点。因为有了梦想,她才能面对曾经的失败;因为有了梦想,她才能收获一连串的成功。透视陈彬香的故
事,我真真切切地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
“跳蚤”哲学
早就知道陈彬香是个大忙人,我们在电话里约了她好几次,可到了她的养猪场,还是扑了个空。饲养员一个劲赔不是,说刚才有个养殖户打电话求助,陈彬香去帮忙了。我就说,那你带我们去找她吧。
饲养员是个很爱说话的人,带我们去寻人的一路上,他说了不少陈彬香的事。陈彬香刚开始养猪时,时运不济,赶上了猪瘟,她养的十几头猪全部病死。把猪拉出去埋了,回家后看到空空的猪舍,从来不哭的陈彬香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人们都以为陈彬香养猪养砸了,就不会再养了。谁知转过年来,她投资建了个更大的养猪场,大干特干起来。这一干,就干出
了如今的“一品香”养猪合作社,就干出了个塔集镇第一养殖大户。
陈彬香的这段经历让我很好奇:失败的阴影是很多大男人都无法摆脱的,为啥陈彬香却愈挫愈勇?后来我问她这个问题时,她却给我上了一堂“哲学课”。她讲了个故事:人们把跳蚤放在广口瓶里,用透明的玻璃片盖住瓶口。开始时跳蚤跳得很高,每次跳起来都会撞在玻璃片上。慢慢地跳蚤似乎从失败中得到了教训,它继续跳,但不再跳到能够撞到玻璃片的高度。这时人们再移开玻璃片,虽然跳蚤仍然在跳,但再也跳不出广口瓶了。讲完这个故事后,陈彬香认真地说,她这辈子决不做那只愚蠢的跳蚤。
听说陈彬香的文化水平就是小学毕业,可她说出的这个蕴含着丰富哲理的小故事却让我受益匪浅。原来,人如果不能正视失败,不敢挑战瓶颈,就会沦为“一只永远跳不出瓶子的跳蚤”。
女中李逵
初见陈彬香,是在一家养殖户的猪舍里,她正蹲在地上认真地给一只仔猪看诊。只见她一边安抚着不安的小猪,一边把小猪的身子翻来翻去,用手探查着。虽说猪舍里挺干净,但味道却有些怪,而她丝毫不以为意。她诊断完站起来时,我们发现她是个身材很有些魁梧的女人。
她的这副好身板儿为她的事业帮了大忙,也让周围的养殖户们得到了很多好处。每年七八月份,养殖户们的饲料用量相对较大,但很多散户一次用量却较小,买饲料有诸多不便。陈彬香就让养殖户们把各自的饲料用量登记在一个本子上,她照着这个本子去统一采购,然后统一运回分发。
我们选择了一个雨天拍摄陈彬香给养殖户送饲料的场景。装好饲料的手扶拖拉机走在前面,陈彬香骑着摩托车跟在后面。不少养殖户的塘口地处湖荡,晴天都坑坑洼洼不好走,更别提雨天了。在一处圩堤旁,拖拉机陷进了泥坑里,吭哧半天也没爬出来。陈彬香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就和押车的师傅在后面推。只见她脸憋得通红,手上的青筋都暴起着,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我一边拍着这个场景,一边不着边际地想:这陈彬香,会不会像小说里讲的那样一声断喝把车推出来?后来在我们的帮助下,车终于出了泥坑,但饲料包却散了一地。只见陈彬香风风火火地挨个儿把饲料包扛起来,晃着膀子一一甩到了
车上。一路上,拖拉机前前后后停了五次,陈彬香也来来回回甩了五次饲料包,看得我们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再一次把饲料包整理好上路的时候,陈彬香回头冲我们一笑说:“吓着你们了吧?人家都说我长得像韩红,性子像李逵。”
我们端详着她,可不,长得还真的挺像韩红,性子还真的挺像李逵。
青蛙理论
第一次来到陈彬香的养殖场,我们简直被这儿的环境迷住了——连体的猪舍全部刷成绿色,猪舍前是几口清波涟涟的鱼塘。塘边整齐地列着几行婆娑的杨树,还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蔬菜。养殖场里,办公区、宿舍、食堂一应俱全,乍一看还以为这里是一个农家乐饭店。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陈彬香生态养殖的发展思路。
陈彬香从2007 年开始养猪,经历过生猪市场行情起落后,有了搞生态养殖延伸产业链以提高抗风险能力的想法,就追加投资几十万元在养殖场里兴建了沼气池、鱼塘和养鸡场。指点着这一切,陈彬香颇有些得意地对我们说,现在这个养殖场,鸡粪喂猪,猪粪喂鱼,也可以用来做沼气,沼液、沼渣则做蔬菜的有机肥料,这是循环经济。看着眼前这井井有条的一切,不难想象陈彬香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
我忍不住问她,她养猪已经很成功了,怎么会想到要搞这些呢?结果,她又给我们讲了个故事:外国人做过一个实验,把青蛙放在盛满冷水的铁锅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加热铁锅,使水温缓慢地升高。由于水温升高较慢,开始时青蛙在水里呆得很舒适。后来水一点一点变热了,青蛙已经承受不了这个水温,但它的肢体却已经麻木,想动也动不了了。结果,青蛙被煮熟了。讲完她下结论地说:“人再成功也得有危机意识,否则就会有被‘煮熟’那天。”
我们都笑了,觉得她这人真的很有意思。也许她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她得自生活的那些哲学,却朴素而正确。
大船启航
我问韩彬香,她为什么会为养殖户做那么多事情?她说:“有首歌唱得好:‘一只竹篙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开大船。’我觉得人就得互相帮衬着,事业才能干大干好。有的人可能不明白,我是党员,就带个头儿。”
“众人划桨开大船”,还真是如此。在陈彬香的带动下,塔集镇的一百多户养殖户抱成了团儿,成立了“一品香”养猪合作社。合作社正式挂牌的那天,我们也带上摄像机恭逢其盛。揭牌仪式上,陈彬香挺激动,讲话时脸都憋红了,似乎觉得
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最后干脆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喊出了一句歌词:“一双筷子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当时现场一片掌声。
采访中,经常听到养殖户们叫陈彬香“养猪大嫂”。性格爽朗的陈彬香对此毫不在意。但有时候她会开玩笑地说:“要叫我陈总。”养殖户们哈哈大笑着说:“知道了,养猪大嫂。”其实陈彬香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比那些叫她大嫂的人还要小些。我向一位养殖户打听这个称呼是咋叫开的。那养殖户说,陈彬香刚养猪那时候,学养猪技术学得废寝忘食。一天早上有人经过她家的猪舍,往里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陈彬香在猪舍里倚着墙睡着了。从那时起,人们就叫她“养猪大嫂”。
虽然说说笑笑,但我注意到,人们叫陈彬香“养猪大嫂”的时候,口气里是亲切和信赖,目光中是敬重和佩服。我想,也许这是个土气的绰号,可当这个土气的绰号在十里八村人们的心目中成为某一个人的专有代号时,那这个绰号背后的意
义就不寻常了。于是,我们就用主人公的这个绰号作为我们片子的片名。